第二日
鸡已经叫过三遍，然而，天还在灰蒙蒙的，只有最远的天边有一道红光，预示着太阳就快要出山头来了。他已经醒了，靠着床头下面压着枕头；怀里她还呼呼睡着。屋外，那只公鸡咯咯叫个不停，正准备第四回的早鸣；每家的鸡每天都只叫三遍，唯独他们家要叫四回，只要叫第四回，时钟恰好七点。他打量着她的身体，皮肤异常的光滑，白嫩；真是有钱人的肤色。他再看看自己的，黄得发黑，全是肌肉；又瘦又硬，没点弹性。别人都说，男人有肌肉才性感；可他一点也不喜欢肌肉男。他一直认为，肌肉男没脑子，光靠蛮力混日子；他喜欢思考，喜欢有头脑的人。他轻轻将被子提了提，盖住她坦露着的肩膀；她闭着眼睛，一只手抬到了他的脖子上，他伸出一只手捏住了；这是他这么些年来，第一次和女人的亲密接触；不得不承认，感觉真的很美。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有价值的事情了；有几千万，也换不来相爱人的一次缠绵。缠绵可以随时都能发生，尤其是在当今的年代里；可真正有感觉的却不太多，在一起，都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时间的寂寞。一夜过后，各走各路；还有下回，那还真算得上是缘分了；不过，几十个人里，碰不上那么一回。
鸡咯咯唤了几声之后，发出一声长而脆的声音；咯咯叫了几声，又是一声长鸣；三声之后，只听见外面匆匆的步子声，从房头跑到房尾，再到后面的阴沟里，接着就没了声音。公鸡也**了，时不时总会追着母鸡满院子里乱跑；来他们家的母鸡，总被公鸡追得傲傲叫。他轻轻起了身，将被子给她盖好；刚要下床又被她抱住了。他转头看看她还没睁开眼睛，估计是正做梦，轻轻将她的手移到被子里，穿了衣服走出了房间。打开房门，太阳已经来到山头，光不刺眼，直射到门前。他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，跨出门槛朝牛圈走去。
牛圈空空的，只有还没吃完的干草摆在那里；老远他就看见了，还以为是睡花了眼；走到跟前才知道，里面什么畜牲都没了。牛不见，山羊也走了，空荡荡的只有些粪便。他赶紧跑到院子里，从院里跑到阴沟里，再绕一圈去到后山里；可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公鸡和母鸡咯咯的叫声。他脸都麻了，没了牛他什么都没了；种田离不开它，拉车离不开它，什么都离不开它。还有那两只亲兄弟似的山羊；全都不见了。也顾不上洗脸，穿好鞋他匆匆朝村长家跑去。
村长正坐在门前吸烟筒，一股白烟从他嘴里喷出围在他周围又渐渐飘向上空去散了。见他来，朝他笑了笑，把烟筒递了过来。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他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半天话都没说明白，村长越听越糊涂。
“你说什么牛不见了？什么牛不见了？”村长见他不像在开玩笑，把烟筒靠在了墙角。
“我家牛被人偷了，连山羊也不见了”他急得几乎要撞墙，大喊大叫在他家院子里，脖子涨得通红。
“被人偷了？”村长皱皱眉头，很镇定的思考着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昨晚上；我刚起来发现的”
“你等我一下”村长说着赶紧跑到他们家的后院里去，不一会就哭丧着个脸走到他面前，“我们家的也不在了”他几乎也要哭出来，“猪也跑了，还有昨晚没收的一篮子鸡蛋，全被王八蛋给拿完了，哎哟喂......”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一副窝囊相。平时有人来找他，他就总想法刁难村里有困难的人；总幸灾乐祸的口气，满脸不在乎别人的死活。他想上前安慰他几句，可又跨不上步子去。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了，几乎村里人，有一半的人都不愿意他当村长，无奈他走了后门，找了关系，村民一时把他又扯不下来。他当了三年，什么贡献都没给村里做过，好处全装进自己腰包里了。前两年还穷得叮当响，第二年就到另一处盖了楼房，全村就他第一家贴上瓷砖的，还是白里有红，红中加蓝，各式各样的；还加了地板砖，墙砖和窗户；几乎换了个遍，还打了井，挖了水窖，加了阳台；家具都是红木的，电视也是最大寸的。这都不说，他们家的牛也是村里最壮最好的，走路快，种地厉害，牛角也长，眼睛也大大的。养的猪也是又肥又壮，别人家卖两头，他们家一头就抵过了，甚至还多余着呢！倒不是别人不会管理，而是他们家粮食多，他又总能到外头想到办法来。他当官，只顾得上他们家和那些亲戚；村里的其他人就不管不顾，别人上他家商量点事，没点好处，他就左耳进右耳出，就当找他串门玩了会一般满不在乎。要是有个人给他点好处了，他嘴都要咧到耳朵上，牙齿两大排露出来，眼睛眯成条缝笑呵呵地告诉来人，欢迎下次再来。要是人家下回不来，他就把事给忘记了；办一回事，起码要到他们家来三回，每回都要带上礼品；最好就是包个红包，因为他就喜欢钱，钱来得最现实，也最直接。
“村长，我想用广播”他看他半天也回不过神来，叫了他两声。
“在屋里，你自己弄去吧！哎哟，我的天，这可怎么办呀？”他摆摆手让他进屋，好像天已经蹋到他们家屋顶快要落到他身上一样。
他进了屋，找到了广播用的话筒，打开了功放，调了声音就讲起话来。
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广播，但他想实话实说，告诉村里的人，昨晚来了贼有知道情况的来村长家谈话。一连播了四遍，放下话筒他还是不甘心，又拿起话筒来。
“大家听听下，大家听听下，这里是村长家；昨晚上有人闯到我们村里来了，偷走了阿三家的牛和羊；还有村长家的牛猪和一篮子鸡蛋。不知道是不是村里人弄错了，闯到别人家来了，还是有人喝醉了，想捣蛋。如果有人知道情况的，就来村长家，不管什么情况都来这里详谈。谢谢各位同乡了，请你们都过来谈谈吧！我们一起来想个法子；这贼实在太厉害了，一个晚上就偷走了这么些畜牲。你们去你们家的牛圈，猪圈，羊圈里都去看看吧！说不定，你们的也都不在了哩！赶紧提防起来吧！我们一起来想个办法，找个措施；为了我们村的和平安宁，也为了这辛辛苦苦挣来的财富。我们就团结起来吧！来村长家，我是阿三，我已经在这里了，希望有想法的人来帮帮我吧！我等你们”说完他放下话筒，关了功放走了出来。村长还坐在那里，表情呆滞，已经不叹气了，只是时不时还吸下鼻子。
“村长，你应该想办法才是；光这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”他走过去在他跟前坐了下来。
“想想想，你说怎么想；贼又不是我找来的，我怎么知道他到哪里去了，上哪去找呀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；我觉得倒应该想点措施才好呀！你是村长，我们的问题你应该想些办法来帮助的呀！”
“帮帮帮，我家的都没了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，怎么帮你，怎么帮你说”他朝他大喊大叫，就差给他耳光了。
“你别跟我说话了，一会自然会有人来；我懒得跟你扯”他白了他一 眼，起身走到大门外边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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